江文嫣低头沉默了一会，沿湖的观光大道上亮起路灯，倒映在湖中，随着波纹一闪一闪，“介意我抽根烟吗？”她虽然这么问，手里已经拿出打火机。
闺蜜看着她熟练的动作，惊愕中夹杂着疑惑，最终迟疑地摇了摇头，“……你抽吧。”
“你不是不知道我们以前的那些破事。”江文嫣把烟点燃，深深吸入一口，才继续说，“我爸妈都说我和白穷鬼结婚是瞎了眼，这次回来他们没少拿这件事做文章。”她吐出一个烟圈，“我懒得解释，至少我和他在一起高兴，我是心甘情愿的。”
站在阴影里的金茂辰几乎想冲上去问，为什么？我对你那么好，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？
好在不是他一个人不解，闺蜜皱着眉看着一个接一个的烟圈，“他真有那么差？我记得以前他可喜欢你了。”
“你觉得那是喜欢？”江文嫣回头讽刺道，她又想了想，“也不能说差吧，我们三观不合。”
湖面上的冷风将她吐出的烟圈刮得一干二净，“有时候我想如果我是为了钱，可能我也就算了，但是凭什么？我也不差钱，虽然没他家大业大，但是我爸公司里的人也叫我大小姐，我到底凭什么阿？”
“那你为什么不直截了当拒绝他？”
“我也不想和他虚与委蛇，谁让他投胎投的好。今年海外私企大宗收购案，他家好像就占了几个？”说起这个，江文嫣满脸无奈。
他们十几岁就认识，那时出国留学还没有像现在那么普及，初中高中出去的更少，好像差别还不太大，现在差不多二十多年过去，金胜眼光毒辣，出手决断，敏锐地觉察到市场动向，资产翻了几十倍，而她的父母在金融危机中资产不断缩水，经营的企业又处在夕阳产业，正值日落西山，她无奈道，“我这次回国，以后说不定还要找他融资。”
闺蜜知道她的情况，环住她的肩膀，“你别太有压力。”
江文嫣摇摇头，又耸了耸肩，“其实我想不通，如果不是为了钱，什么样的人才会真心喜欢他。”她的声音悠悠传过来，“我还以为，他会孤家寡人一直到老呢。”
听到最后几个字，金茂辰胸口一窒。
他的脑海中如雪花飞舞，许多张面孔一闪而过。
妖艳的，谄媚的，讨好的，算计的。
纷乱过尽，最后唯有一张脸停留下来。
天色渐暗，湖面上的风大了起来，连绵不绝的风好像带着刺，每每吹来一阵，就刮掉一层血肉。
金茂辰站在风里，江文嫣的声音不急不躁，仿佛在诉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，而他的心如被一只手狠狠攒住。
其实这么多年过去，他早就明白江文嫣不爱他，不然不会宁愿跟一个白鬼穷小子跑了，也不愿意和他共筑爱巢。
他今天来只是想心平气和地问一问，聊一聊。
没想到江文嫣不但不爱他，反而还恶毒地诅咒他。
“如果不是为了钱，谁会真心喜欢他？”
不是的。金茂辰眼前的情景定格在舒颖的面孔上，谁说他不值得真心相待？
“我还以为他会孤家寡人一直到老。”
不会的。金茂辰觉得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个窟窿，他不断回想那天舒颖略微羞涩和忐忑，向他吐露出心意，仿佛只有这样，他才能继续坚持站在地上。
渐渐地，他想起了更多。
他想起舒颖站在舞台上隔着屏幕向自己表达爱意，想起她为了证明自己的倾慕甘愿失去事业。
金茂辰闭上眼睛，江文嫣的话像魔咒一样萦绕在耳边，压迫地他几乎喘不过气来，他再也无法在这里呆下去，转身快步走下楼梯。
“刚才有人来了吗？”站在露台上的闺蜜好像察觉到什么，她好像听见有脚步声。
江文嫣吐出一串烟圈回头四望，那里除了风，什么都没有，她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，“离开始还有三刻钟，谁会那么早过来，你听错了吧。”
金茂辰一路飙车回到公寓，心情就像发动机马达巨大的轰鸣声，不停剧烈地震动。
他知道这样不对，频繁变道让行驶在周围的车辆不停地按喇叭提醒，可是他控制不了。他急迫地需要看到那个人，一秒钟都不想浪费，仿佛这样才能让他安定下来。
当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，眼前是一片暖色的灯光，金茂辰一眼就看见那个身影站在楼上。
金茂辰上前一把从后面抱住舒颖，她仿佛也刚回来，还没来得及卸妆，身上带着早上喷的淡淡香水味，是他熟悉的气息。
一股暖意从心底泛上来，渐渐愈合了刚才被刺伤的伤口，谁说他一无所有？
舒颖被陡然而来的拥抱吓了一跳，回头脱口而出道，“你怎么回来了？”
话说出口，她才觉得不对，什么叫金茂辰怎么回来了，这里明明就是他的公寓，不管什么时候他在这里都是正常的，舒颖伸手想捂住嘴唇，然而已经来不及了，只好略带忐忑地看着他。
金茂辰看见她眨巴着大眼睛，心里又是好笑又是疑惑，“你为什么觉得我不回来？”
舒颖迟疑了一下，“……你不是，去见江小姐了吗？”
她垂下眼睛不敢看金茂辰，似乎希望他不要承认，但这怎么可能呢？
金茂辰这几天的心情变化，她都看在眼里，他为去见初恋而高兴，现在得偿所愿，是不是要跟她说，不要她了？
金茂辰呼吸一顿，再次听到这个称呼，一种疼痛混合